《泱泱永宁》 第二章 免费试读
「不是梦。」男人低沉的声音灌入耳中。
我猛地坐了起来，脑袋一阵眩晕。一只手扶额，另一只手压住胸口，才发现我已换了身干净衣裳。
裴洵坐在床边的椅子上，我拢了拢衣襟，道：「我的衣服，是你帮我换的？」
他抬起眼帘，神色冷淡：「怎么？害羞了？听闻公主退婚后，在宫里养了许多面首，如今倒是顾及起男女之别来了。」
我知道他说的那些面首，是江晴**出来的细作。他们被江晴安插在各家各院，探听消息。
为了掩人耳目，江晴对外宣称，全是她的面首。
裴洵站起来，挪步到我身边，一只手钳住我的下巴，逼我看向他：「公主，不，薛永宁，当年你让我遭受屈辱，全家流放，我的母亲客死他乡，这些仇，我要慢慢跟你算。」
「不是我。」我噙着泪花，笃定地看着他。
他冷嗤一声，气得一拳落在桌上，鲜血汩汩而下。
「不是你，是谁？难道世上还有第二个人，长你这般模样吗？」
「我被她侵占了身体……」
「砰」，又是一拳，砸得桌子四分五裂。
「荒谬，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信？薛永宁，曾经我信你是因为爱你。可我现在，已经不爱了。」
他的字字句句化作利刀，将我切割，犹如凌迟一般。
我的声音气到发抖：「若我告诉你，过去这三年，我的身体被另外一个灵魂占据，所发生的这些事，都不是我所为，你也不会信，是吗？」
他颀长的身体，微微抖动，转过身，眼尾泛红，声音隐忍又决绝：「是。」
我胸中，恍若一道惊雷劈过，痛得喘不上来气。
终究是爱得不够多，纵使一模一样的面孔，可行事作风判若两人，他竟无一丝疑惑。
我将脸撇到另一边，道：「那我无话可说，任你处置。」
屋内陷入长久的静默。
一阵敲门声打断，容色俏丽的女人推开门，看见裴洵的那瞬吓得花容失色：「夫君，你的手，流血了。」
裴洵敛起凝重的神色，放柔声音：「一点皮外伤，无碍。」
我嗤笑了下，觉得自己像个笑话。被江晴占用身体的那三年，我无时无刻不在担忧他。
原来他在塞外，不仅招兵买马，还娶了妻子。
女人淡淡地扫了我一眼。
「夫君，许多大臣跪在勤政殿外，要你赐死这妖女。」
呵，如今我连名字都不配有了。
裴洵的脸上露出一丝不耐：「我自有安排。」
「那你登基称皇的事……」
「改日再议。」
我的心咯噔一跳，皇族血脉已被江晴杀光，皇位自然落入带兵起义的裴洵手里。
他要名正言顺地登上那个位置，得先取了我的首级。
我被囚禁在房里，听送饭的婢女说，登基大典定在七日后。
那便是我的死期。
没有挣扎的余地，反正我说什么他都不会信。
我数着日子等待着那天的到来，比之前的三年还要难熬。
所幸，窗户没有完全锁死，有一条缝，我可以看见外面的月光。
记得从前，也是这样的夜晚。
裴洵偷溜进宫来见我，为了躲避旁人的耳目，他轻功一跃，带我上房顶看月亮。
月色倾洒，裴洵一袭白衣，谪美若仙。我们并肩而坐，他的眼睛灿若星河：「永宁，山河国土与你，我都想守护。」
我的心跳不受控制，泛起一阵阵甜。
曾经的誓言有多美，现在的心便有多痛。
他已娶她人为妻，夜里拥她入怀，想必已不再记得，那个陪他看月亮的人了。
明日就是登基大典，天还未亮，我听见开门的声音。
裴洵的妻子走进来，她手里端着一壶酒。
万念俱灰，我颤抖着问：「是他让你送来的吗？」
「你别怪他，留你全尸，已是对你最大的宽赦。」
要死也要死个分明，我对她说：「我要见裴洵。」
女子眼眸一黯：「他不会见你。」
「你不去问，怎么知道他不想见我。」
女子放下手中的酒杯，一步一步朝我逼近，道：「薛永宁，你自己做过什么不清楚吗？他流放南疆，刚一出关你便派人杀他。裴洵的母亲因救他而亡，若不是我父亲出手相救，他早已化作一具尸骨。你觉得他还会再见你吗？」
只觉脑袋嗡嗡作响，思绪在这一刻完全停滞。我离开自己身体之后，只能在江晴身边活动，却未曾听到过她说要派人刺杀裴洵。
「不是我派人刺杀他。」
她眼波一转，端起酒杯，我挣扎着推开她。女子眼露凶光，对着身后的宫女说：「还不快来帮忙。」
我被两名宫女压在椅子上，她用勺子撬开的我嘴，眼前酒杯逼近。
「砰」的一声，门被人一脚踢开。身着龙袍的男人大手一挥，酒杯摔在脚下，杯中的酒洒了一地。
裴洵冷眼看着自己的妻子：「谁让你这么做的？」
「陛下，若她不死你如何服众？」
「她就这样死了，我何以服众？」裴洵的胸膛起伏了几下，沉声道，「送她去猎场，三日后，她便是我的猎物。」
心脏猛然收紧，我大喊道：「裴洵，你听我说，这三年真的不是我……」
他双眼猩红，转脸朝我一瞟：「薛永宁，我被你骗过一次，休想再骗我第二次。」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