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以岁神色一怔,这是直接搞诬陷了?
安旭面上憨厚的笑容中似是带了些嘲讽,看在程以岁眼中显得格外讽刺。
程以岁冷声质问:“我与你在今日之前并未见面,哪里会偷你的传家册?你若真攥着面霜配方,我就不信你之前会不拿出来经营你的生意。相反,我的面霜可卖了不少时日了。”
“温娘子,你这又是何必呢?唉……”他长长叹了口气,显得语重心长,完全就是一副长辈对晚辈恨铁不成钢的无奈语气,“那是我安记的传家秘方,只有必要时才会拿出来,是我们安家祖先为了庇佑后辈留下来的。”
“温娘子,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得知我家有秘方的,但我这边前脚刚丢失,你后脚就大卖特卖,这也太巧合了吧?一开始我还以为只是碰巧你也知道这个方子,可是直到后来我才发现,悬帆医馆卖的药妆都是我那本传家册上留的方子,我这才敢确信。”
“温娘子啊,作为长辈我奉劝你一句,人不能太贪心,会遭天谴的!”
一翻话说的滴水不漏,既解释清楚了他为什么一开始没管,又语气柔和的将自己放在了受害者的角度上,当真是演的一出好戏。
就连周围人也纷纷被安旭说服了,开始渐渐怀疑到程以岁身上。
小绿豆气不过,拎住一个在说程以岁坏话的人的衣领怒斥道:“胡说八道什么,看不出来那人是乱说的吗?这药妆是我们温娘子一手创立起来的,凭什么外人乱说两句你们就信?!”
程以岁拦下他,眸光冷静的看向安旭:“报官!”
安旭面上笑容更浓,丝毫不惧:“不劳温娘子了,我已经报了。”
此话刚落,一群衙役冲上来,围住程以岁,腰间佩刀抽出,冷声高呵:“拿下!”
第111章 牢狱之灾
“你们干什么!”
小绿豆慌了,哪怕他再聪明,也不过是个孩子,突然见一群人拿着刀为主程以岁,瞬间警惕起来。
他瘦小的身子挡在程以岁面前,一双黑亮的大眼睛死死盯着面前这些衙役。
程以岁目光扫向面前几人,这些衙役有的她见过,有的是生面孔,与她交好的几个衙役都没来,显然安旭早就有此准备了。
安旭笑着看向她:“偷了我们安记那么重要的东西,我报官处理不过份吧?”
程以岁垂在身侧的双手攥成拳,眸光冷静的看向那张肥胖的笑颜:“你说我偷你东西,证据呢?”
“证据?”安旭笑的更欢快了,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可笑的事情,“证据自然已经送到衙门了,奉劝温娘子一句,你进了牢狱还是老老实实认罪,别动歪心思,说不定我还能大仁大义放你一马,不然就只能依法处置了。”
领头的衙役用刀尖指向程以岁:“罪犯程氏,盗取安家传家秘方,依法押入牢狱,择日就审!”
程以岁气的咬牙,这群衙役明显已经被收买了,此刻她就是说什么也不管用了。
小绿豆双眸通红,目眦欲裂,死死挡在程以岁面前:“我不许你们带温娘子走!不行!”
衙役眸底一暗,佩刀眼看就要往小绿豆身上落去。
程以岁连忙拦住他,并制止其他要冲上来的小豆子们。
“你们先回家!”
小绿豆半点没动。
程以岁语气重了些:“回家,现在拦着也没用,先回去,去找沈祁言。”
小绿豆紧紧抿着唇,他知道自己挡着也没用,可他就是放心不下。
但程以岁态度太坚决了,小绿豆想了想,突然想到了一个人,说不定真的能将温娘子救出来。
想到此,小绿豆才松了口,在程以岁又一次呵斥下,领着兄弟们走出包围圈。
衙役们瞬间冲上来,将程以岁双手架住,便往外托。
人群中早已议论纷纷,没想到事情转变的太快,他们看的都目瞪口呆。
“慢着。”安旭轻声叫住她,瞳孔中都是挑衅,“温娘子,以后切记少做卑劣之事,会遭报应的。”
报应……
这是程以岁来到这个世界上听到的第二次这个词。
若她真做了坏事,报应也就报应了。
可她没有,这个词,她不接!
隔着人群,程以岁冰冷的瞳孔中划过抹嗜血的笑意,冷冷的回应:“这句话我也回赠给你,小心遭报应,安掌柜。”
话落,直接被衙役一个推搡,脚步往前踉跄了两步,差些扑倒在地。
待衙役压着程以岁走远,人群顿时间热闹了。
“官府都出面抓人了,所以这件事是真的吧?”
“我看肯定是真的了,那可是县衙,怎么可能随便抓人?没听那安记的掌柜说吗?证据都送到官府去了。”
“我的天,没想到温娘子竟然真偷了别人的秘方卖,你说她还能出来吗?”
“应该能,但我觉得得赔上一大笔钱,啧啧啧,可惜了,她医术还是不错的。”
“医术再好,人品差也不行啊!”
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,彻底将程以岁之前积累出的好名声坏了,连带着安记的面霜卖的更火爆了。
有人看着它便宜,还一口气买了好几罐,就怕后期会涨价。
……
程以岁直接被人押进了牢狱,牢狱修建的格外黑暗,连个窗户都没有,里面又冷又潮,越往里面走甚至连呼吸都不顺畅了。
空气太过稀薄,让程以岁有些怀疑自己会不会睡着睡着觉就憋死了。
她尝试着跟领头的衙役说话,想套套近乎,就算套不出安旭做了什么,说不定也能给她的牢房往前面安排安排。
谁知这衙役压根懒得理她,随手开了一间牢房,将人推进去:“进去!”
身后的推力极大,程以岁猛地摔在地上,擦破的手掌火辣辣的疼。
衙役锁好牢门,一双眼眸看向程以岁,冷声呵斥:“安分点,老老实实想想自己的罪行,还能少受些罪。”
程以岁不作答,恐怕这群人比她还要清楚她没罪,与这群已经被收买的人辩论,简直浪费自己的唾沫。
衙役们很快走了,连带着唯一的烛光也带走了。
程以岁彻底陷入了黑暗,鼻间还萦绕着挥之不去的霉味。
……
程家,小红豆疾跑回来,语速极快的跟沈祁言说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。
“小绿豆去找郑家了,我就回来报信了。”
沈祁言眸光渐冷,到小红豆说完,周身的气质已经快要凝结成实质了。
小红豆只觉得浑身冰冷,如坠冰窖。
她怯懦的看着沈祁言那双要杀人的目光,浑身一抖。
“知道了。”
沈祁言冷冷回了一声,回屋去换衣服。
小红豆这才敢喘出一口气,后怕的捂着自己的小心脏,有种劫后余生的幸存感。
太可怕了,温娘子的郎君太可怕了!
结果这口气还没喘完,便见沈祁言已经飞快的换了一身黑袍劲装出来,那股肃杀的气势猛地又压在她身上。
小红豆噗通一声坐在地上,没敢出声。
眼睁睁看着沈祁言吹了口口哨,空中突然飞来一只大雁落在沈祁言的手臂上。
沈祁言将一个纸筒塞到大雁的左脚竹筒内,挥手放飞。
第112章 沈祁言的醋味真大
县城东大街最近住下了一户商户,买下了相邻的两家最大的四进院子,将中间打通,移栽了不少腊梅进院,并重新命名为梅庄。
周围邻居只知道梅庄的主人是个游商,却不知为何要在这偏僻的小县城置办家业,还一副准备要常驻的样子。
沈祁言来时,梅庄的腊梅树已经栽种完毕,做工的人正满院子移栽时兴的花束。
花束颜色五颜六色,大红大紫更是不在少数,颇符合梅庄主人的性子。
赵世明将一捧鱼食撒入池塘,见他来此,眸光中满是好奇:“稀客呀稀客!”
他猛地站起身,身上绛紫色长袍随风而动:“之前我怎么跟你说你都不来,今日倒是主动寻到了我这梅庄?”
沈祁言眸光微冷,不理他的嘲笑:“帮我调查一个人,知州府尹岳广。”
“你自己的人呢?”
赵世明挑眉看他,眸中满是玩味,“别以为我不知道,镇北二十四骑在你手中,别说只是调查一个小小的知州府尹了,就是京城的官,你想杀哪个都绰绰有余了。”
“二十四骑不能动。”沈祁言眸光中满是冰冷沉静,丝毫不顾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出来,“你的人是最合适不过的了。”
因他假死,二十四骑也就此消失无踪,若这个时候暴露出二十四骑,恐怕京中那位瞬间就能找到他的存在,到时候他辛辛苦苦守着的一些秘密就暴露了。
而此时,绝不是暴露出来的好时候。
“哈哈……”赵世明笑的明媚张扬,绛紫色的折扇用力拍打在手心,“沈祁言呀沈祁言,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还能看到你求到我头上的一幕。”
他眸光暗了暗,“这忙我帮了,但我提醒一句,京中不少人都怀疑你在此,不然那位也不可能派我来此了。就算你不出手,也总会有人逼着你出手。”
“知道。”沈祁言眸光微冷,“这就不劳烦你操心了。”
“你!”赵世明被噎的说不出话,半响才长叹出一口气,“你就嘴硬吧你,也就是你,换做别人,我早就绑起来押入大牢审问了。”
“既然你不说……算了算了。”
赵世明折扇在手中转了个圈,主动略过了这个话题,“发生了什么事?你在这小地方窝着又不出去,知州府尹怎么招惹到你了?”
此话一落,赵世明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温度瞬间降了几个度,他默默拢紧了自己飘逸的紫色长袍,看向沈祁言。
沈祁言瞳孔中泛着刺骨的冷意,仿佛渗透骨髓的冰冷。
赵世明扔了手中的折扇,大气不敢喘。
“半个时辰,我要收到调查结果。”
话落直接转身就走,愣是一个眼神都没留。
等他彻底消失在自己眼前,赵世明才恍然发觉自己还憋着气,一双璀璨的双眸眨了眨,嘴角泛起一丝笑意:“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。能让你求到我面前的事,肯定有情况。”
他招过贴身小厮,让他去打听打听,这才悄悄写了封信给自己的暗卫。
半个时辰后。
暗卫刚将知州府尹的资料送到赵世明手中,小厮就回来了。
“侯爷,调查清楚了。”小厮神态丰富的将今早上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,随即又道,“这安记胭脂铺是府尹大人母亲娘家那边的产业,这事少有人知道,温娘子得罪了安记,可不就是间接得罪了府尹大人?直接就给下狱了。”
赵世明越听眸光便越亮,听到最后干脆哈哈大笑出声,直接笑倒在贵妃榻上:“哈哈哈真是没想到,成亲后的沈祁言竟然将软肋暴露的这么明显,为了一个小小村妇,不惜冒着暴露身份的风险去调查一个小小的胭脂铺。”
小厮茫然:“小的不懂,他不是往您借人的吗?二十四骑没动啊。”
“你不会以为他手中只有二十四骑吧?”赵世明冷笑,“恐怕在他动手开始调查胭脂铺的时候,就已经被有心人给盯上了,他自己也明白这事,所以他才不得不求到我这里,借着我的名义给他掩盖行踪呢。”
赵世明转着手中的一沓资料,笑的风流不羁:“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,就连咱们的程大将军也逃不过。”
“不过说起来,那位温娘子当真漂亮的很,性子也讨人喜欢,任谁能不心动呢?”
小厮没敢再接话,手中勤快的给赵世明梳头发。
便是此时,一道劲风破窗而来,朝着赵世明的面部袭去。
赵世明心中一惊,动作迅速的侧身看,堪堪躲过这一击锋刃。
抬眸看去,沈祁言瞳孔黑沉如墨,泛着冷意:“不该有的心思尽早掐灭,少肖想不该想的人。”
“知道了知道了,那是你家的宝贝,不是我的。”赵世明推开他的刀尖,站起身拢了下衣服,“醋味真大。”
沈祁言不置可否:“东西。”
“需不需要我顺便帮你把岳广弄下去?”赵世明将东西递过去。
“不用。”
话落,如同来时一般,沈祁言走的也迅速。
……
县衙大牢,程以岁裹紧了衣服,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下,这股刺骨的冷风好像都透着阴森之感。
突然,一道浅淡的幽光,悄悄逼近。
第113章 一场豪赌
极致的黑暗中,这浅谈的光晕却显得有些刺眼。
程以岁微微眯着眼,冷静的看着光束的方向。
来人脚步声很轻,走的也很缓慢,像是故意要磨人心态一般,让毫无时间可看的程以岁等的越发焦灼,仿佛已经等待了一个世纪般漫长。
昏黄的光在眼前越放越大,紧接着出现一道肥胖的身影。
程以岁冷眼看着来人,薄唇微抿。
“温娘子,咱们又见面了。”
来人说话温柔,面上依旧挂着那副弥勒佛般的笑模样,明明是温柔和蔼的笑意,怪在他的脸上却显得极为嘲讽。
程以岁不语,仍旧保持着坐在草席上的动作,眸光冷静的看着他。
安旭会来此,她毫不吃惊,甚至早就想到过。
苏清清只偷走了面霜的配方,至于其他的,连带着颜玉阁套盒的秘方她都没偷到。
安旭绝对会在她口中抠出这些秘方,才会再解决她!
因此,程以岁自打进了牢狱就一直在等,等安旭,同时也在等沈祁言。
见她不语,安旭也毫不在意。
一名衙役搬来张座椅,安旭笑着坐好,这才轻声道:“温娘子见我来此好像并不吃惊。”
“这用想吗?”
程以岁声音冰冷,“我就不信你会不眼馋我手中的其他配方。”
“说得对,我确实眼馋的很。”安旭抬抬手,立即就有衙役端来了饭菜,“所以我来了,想跟温娘子谈笔生意。”
饭菜就摆在牢狱外面的地上,只要程以岁凑过去,便能将手伸出铁栏杆,从而拿到筷子吃菜。
但程以岁没动,她还没到饿到需要跪在地上吃饭的时候。
“呵……”程以岁毫不掩饰自己嘲讽的笑,“不好意思,这门生意我不做!”
她拒绝的很干脆。
安旭也不恼,面上的笑容依旧慈祥:“你不听听我给你的好处吗?”
“你若真舍得给我好处,便也不会将我拐到这里来了。”
这话说的不假,安旭想了想,轻笑出声:“真聪明,不愧是济世神医,就是可惜了你这一身本事,人有的时候要学会服软,这是来自长辈的忠告。”
安旭站起身,拍了拍自己自己身上的褶皱:“我给温娘子两个选择,一、将完整的要装扮秘方说出来并答应从此以后再不做药妆生意,我便放你出来。”
“二……”安旭的眸中笑意阴险,“相信温小姐不想体会惨死在牢狱中的感觉。”
程以岁别过头,摆明了自己不受威胁的态度。
现在这些秘方就是自己保命的根本,在安旭没得到秘方之前,绝对不会让自己死,但若说了,她真不一定会活着。
“没关系。”安旭看出了她的坚决,笑意仍旧不减分毫,“既然温娘子不肯配合,那就帮一帮温娘子,让她早点做出选择。”
此话一落,便有几个狱卒上来,将牢门打开。
程以岁咬着牙,眸中满是冷冽,手中早已握紧了银针,她等的就是现在。
“我提醒一句。”程以岁嗓音清冷严肃,哪怕一天没进水,依旧宛若银铃般悦耳动听,“我可是带毒的,此毒除了我,天下无解!”
话落,她动作迅速,目标明确。
趁着几个衙役被她这句话惊的愣神的工夫,迅速冲出大开的牢门,手中银针飞快送出。
昏暗的灯光下,安旭甚至都没看清银针过来的方向,只觉得自己脖颈针扎般的一疼,紧接着左边半个身子都酥麻了。
他下意识的往脖颈处摸,赫然摸到一枚闪着光的细长银针。
“你……”
安旭刚吐出一个字,便觉嘴唇都麻了。
几个狱卒这才反应过来,迅速冲过来将程以岁围住,却没一个人敢再上前。
程以岁轻笑:“现在,咱们可以平等的谈一谈了吗?安掌柜。”
此时的局面已经变了,与方才不同。
方才安旭捏着她的小命,她手中的筹码却不够分量。
而现在,她手中也捏上了安旭的小命,筹码足够了。
安旭面色难看,一双细长狭小的双眸死死盯着程以岁,面上的笑容尽失:“你敢给我下毒?你就不怕永远走不出这座牢狱?”
“怕呀。”
两个字被程以岁说的轻飘飘的,更像是调笑一般,带着浓浓的玩味儿。
嘴角的笑意更是挂着嗜血般的妖艳,“但黄泉路上有一人相伴,也省得寂寞了。”
安旭狠狠的咬着牙,眸光阴沉。
这更像是一场豪赌,用彼此双方性命做的赌注。
“呵,够狠!”
安旭恶狠狠的吐出两个字。
程以岁上前,抽出他手中的银针,笑的宛若血泊中的恶鬼,“过奖。”
银针抽出,安旭感觉浑身都还是麻的,因此坐在椅子上更不敢动了,就连面色也难看了些,带着股破釜沉舟般的悲壮。
“但是温娘子,你不会真觉得只要掌控住了我,就能出去继续做生意了吧?”安旭笑的不怀好意。
程以岁心中没底,面上仍旧镇定:“不然呢?”
“呵……你错了。”安旭笑的自在,“我的命在贵人眼中不值一提,只要安记幕后的东家不放口,我就是死了,你也出不去,我的命哪有你手中的秘方重要呀。”
程以岁面色一僵,心猛地提了起来。
若真如此,她的筹码岂不是又没了?
安旭笑的阴险,冷声呵斥狱卒:“愣着干什么?用刑!”
第114章 我来救你了
寂静的牢狱中,这一声冷呵格外的响亮。
程以岁沉着脸往后退了一步,握紧了手中的银针。
安旭眸光阴冷,见狱卒们惧怕她的毒,不敢上前,便高声蛊惑道:“怕什么?!”
“能将人折磨的生不如死的刑具那么多,一旦用上刑,你们还怕她不拿出解药吗?”
此话一落,狱卒们顿时没了顾虑,一窝蜂的冲上前去。
程以岁心中一惊,连忙躲开。
可她终究没学过功夫,被七八个狱卒联手围攻,没跑几步便被反压住了双臂,摁在地上动弹不得。
程以岁恨的咬牙,眸中满是血色:“安旭,你不要自己的命了吗?!我死了你也活不成!”
“你先能死再说吧。”安旭笑的阴狠,“放心,我会给你请最好的大夫,绝对不会让你轻易死去的,哦对了,还有你的儿子,我记得他正在念书吧?”
程以岁心中一咯噔,猛地挣扎起来。
“你别动小宝!我警告你安旭,你敢动小宝,我绝不饶你!”
她的挣扎反而更令安旭得意了。
安旭轻笑:“我死的那天,便是你儿子被五马分尸的那天。”
“混蛋!”
程以岁死死咬着牙,一双瞳眸中满是嗜血。
她相信沈祁言的武功,但她却不敢冒险。
沈祁言再厉害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跟在小宝身边,程以岁不敢赌。
“我救你,我给你解药,你放过小宝!”
程以岁疯狂的挣扎着,但压着她的手臂力量太大,她压根挣扎不开。
“晚了,现在我不想要解药了。”安旭声音轻飘飘的,听到程以岁耳中却像是魔鬼的低吟。
“我给你秘方,所有的都给你!”
程以岁咬牙,此时她根本顾不得嘴硬了,也顾不得药方给出去自己会如何。
她只知道不能让小宝有危险,绝不!
但安旭还是不满意。
他那双笑眸看着程以岁,眸中满是胜券在握:“现在我心情不好,什么都不要了,就想听你生不如死的惨叫。”
他摆摆手,狱卒们押着程以岁就要上刑。
程以岁咬着牙,一双瞳孔死死的瞪着安旭,恨不得要将安旭瞪出一个窟窿来。
她的小宝……小宝……
程以岁紧咬着下唇,只后悔自己给安旭下的毒不是立刻便死的那种。
因为想着还要谈判,担心安旭死了自己彻底出不去牢狱,程以岁只是下毒限制了安旭的行动而已。
早知如此……
她刚刚就该直接杀了安旭,让他没办法去接触小宝!
可是,一切都完了。
程以岁被压跪在地上,双手被拉向前面,绑在石桩上,形成半趴在地上的姿势。
“用什么呢?女孩子嘛,咱们要善待一些,就梳妆怎么样?”
安旭像是在自言自语,又像是在与人说话。
梳妆?
程以岁眼睫毛颤了颤,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来。
安旭笑的见牙不见眼,幽幽解释着:“温娘子没进过牢狱,不知道这是什么,我便告诉你吧。”
“这梳妆啊,先用滚烫的开水将后背皮肤烫软,再用铁梳子一下一下的梳,梳子上没个齿都是针尖般尖利,第一下梳完便能见血,直到一下下的梳出白骨来,漂亮的很呢。”
话音刚落,后背上的衣服猛地被人扯开。
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接触到阴冷的空气,顿时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。
程以岁死死咬着牙,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:“我用了刑,你能不能放过小宝?!”
“这个啊……”安旭舔舔唇瓣,“看情况呢。”
该死!
程以岁恨的要爆炸,可她被钳制着,什么都做不了。
“热水来了。”
狱卒抬着一桶滚烫的热水过来。
程以岁忍不住打了个哆嗦,她都能清楚的看到水桶上冒出的浓郁热气。
这一大桶落下,她的后背肯定起泡!
“倒吧,别凉了……”
安旭的声音幽幽的响起。
程以岁攥紧拳头,紧闭上双眸,咬牙准备硬抗下这疼痛。
黑暗中,她能听清楚狱卒将木桶抬起来的闷哼声,能听到安旭得意的轻笑声。
甚至能听到细微的,有人走过来的急切的……脚步声?
等等,哪里来的脚步声?!
便是此时,突然一道冷呵响起:“住手!”
程以岁猛地睁开眼,瞳孔霍然放大。
沈祁言一身黑色劲装,笔直的长腿在空中划出一道有力的弧度,直直踹向搬水桶的两个狱卒身上。
“砰——”
木桶重重落地,滚烫的开水撒满了整片地,腾腾的热气仿佛要将程以岁包裹住,带着她羽化成仙了。
沈祁言眸底闪过抹嗜血的狠戾,动作迅速的解开绳子,脱下自己的外套给程以岁披上,将人抱起来。
一入手,只觉得小人儿浑身颤抖的厉害,肌肤冰凉的让人心疼。
天知道他刚进来的时候,看到那一幕有多心惊,现在剩下的满满的都是后怕了。
“没事了。”
沈祁言将人往自己怀里搂紧了一些,左手手掌轻轻拍打在程以岁的后背上,以示安抚。
“沈祁言……”小人儿的声音带着哭腔。
沈祁言心尖仿佛被揪紧:“是我,没事了,我来救你了。”
这一瞬间,紧绷的神经陡然崩裂,程以岁再也扛不住,埋在沈祁言的怀中大哭起来。
第115章 沈祁言撒谎不眨眼
程以岁的哭声并不嘹亮,不像是撕扯着嗓子嚎哭的状态,反而像小兽在呜咽,因为埋在沈祁言的怀中,声音传出来时还带着闷闷的堵塞感。
感受怀中的嗡嗡震动,沈祁言面部神色越发的阴沉。
一双嗜血阴狠的双眸扫视着在场众人,本就阴冷潮湿的牢狱温度瞬降,宛若冰窖。
尤其安旭,他整个身子都麻木了,看着沈祁言的眼神感觉就像恶魔在地狱俯视他一般,哪怕早就吓得喘不上气,却因为中毒,半点都动不了。
“嘶——”
赵世明皱着眉一进来,感受着牢狱中的氛围,就忍不住原地打了个哆嗦,“动刑了?”
话音刚落,猛然便对上了沈祁言那双要吃人的目光,吓得赵世明当即就不敢说话了。
沈祁言眸光阴冷的扫过安旭:“处理干净。”
这一眼,冷的毫无温度,直接定下了安旭和在场所有狱卒的生死。
他抱着程以岁,一步一步往牢狱外面走去。
每一步,都让程以岁慌乱的内心渐渐平复下来,长时间紧绷的神经松懈之后,疲劳感翻涌上大脑。
待沈祁言抱着人走出牢狱的时候,怀中的娇人儿已经睡熟了。
小宝和小豆丁们率先冲上来,眼巴巴的张望着。
“闭嘴,别喊。”沈祁言警告他们。
小宝连忙一把捂住自己的嘴,一双明显哭过的通红双眸中满是担忧。
牢狱中,沈祁言一走,温度终于才渐渐回暖,但仍旧阴冷刺骨。
县丞怯懦的跟在赵世明的身后:“侯爷,这……”
“这什么这?!刚才没听到吗?杀了。”赵世明眸中满是嫌弃,全身上下都在抗拒这个脏兮兮的牢狱,只觉得全身都不自在了。
县丞脸色瞬间惨白:“这这这……我不敢啊,他怎么说也是岳大人的人,我……”
“岳什么大人岳大人?”
赵世明着急离开,对县丞也没什么好脸色,“这世上可再没有知州府尹岳大人了,只有罪臣岳广,慎言啊!”
话落,赵世明直接吩咐贴身的侍卫:“交给你了,处理干净点。”
侍卫一点头,表示明了。
赵世明再也待不下去,疾步向外走去,那背影,不知道的还以为有狗追他呢。
一回到梅庄,赵世明风风火火的吩咐小厮:“快快快,热水备上!”
“精油呢?从沈祁言那厮手里高价买来的精油呢?倒进去倒进去!”
“花瓣!撒满,快!”
梅庄中的一众小厮丫鬟被使唤的团团转,赵世明愣是洗了三次,将自己洗的冒香泡泡了,才躺在美人榻上,让人伺候着擦头发。
就连擦头发用的毛巾,都是喷过香水的,真真是精致到了头发丝了。
……
精神疲累加上惊吓,让程以岁连睡了十二个小时,次日中午才醒过来。
一睁眼看到自家灰黄色的土坯房顶,昏睡前的记忆才渐渐回笼,猛然反应过来,自己昨天晚上好像是被沈祁言救下的!
她记得自己隐隐约约好像还听到耳熟的声音了,却因为哭的太厉害,想不起来那人是谁了。
程以岁起身,走到院中。
小宝今日特意请了假,见她出来眸光一亮:“娘亲你醒啦?!”
小宝的眸光中满是惊喜,小跑过去一把抱住程以岁的大腿,眼泪瞬间就浸湿了程以岁的衣衫。
“呜呜呜,娘亲你吓死小宝了,那群坏人太坏了,娘亲你有没有受伤?有没有吃苦?你吃饭了吗?”
哭到此,小宝又连忙一抹眼泪:“对了,灶上温着粥呢!”
小宝转身,正要去灶房,就见沈祁言已经端着温粥和菜出来了看,一双沉静的瞳孔中,仿佛透着点点的……柔情?
程以岁被这个想法惊的浑身一抖,连忙将这怪异的感觉抛去,扯出嘴角勾出抹淡笑。
“谢谢你救了我。”
她是发自内心的感谢,那时那刻,沈祁言的出现就像溺水之人在绝望中死死抓住的一颗稻草,赋予了她新生的生命。
“先吃饭。”
沈祁言将饭菜放到院中的桌子上,不接她的道谢。
“谢谢”二字听到沈祁言的耳中,颇为不是滋味,那么客套,那么疏离。
沈祁言眼眸暗了暗,怕她再说,干脆转身离开:“我再去给你煎两个鸡蛋。”
他动作极快,程以岁反应过来时,只能看到他那张结实宽厚的背影了。
看着面前的饭菜,又想到方才男人近乎落荒而逃的身影,程以岁忍不住轻笑出声。
看吧,他还是那个面冷心热的沈祁言,是她名义上的丈夫,是无论她做什么都会默默支持她的男人。
抱着甜蜜的心态,程以岁有种错觉,感觉自己喝的粥都是甜滋滋的。
煎蛋很快就端过来了,沈祁言放下盘子就要走。
“等一下。”
程以岁叫住他,“昨天晚上你是怎么把我救出来的?”
这事程以岁怎么都没想明白,听安旭的话,恐怕安旭背后的人不简单,就凭沈祁言一个无名无权的小猎户,想救她恐怕只有劫法场这一条路了吧?
早就料到她会这么问,沈祁言早就想好了借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