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爱如死灰》 第二章 免费试读
“曲福州，如果真有鬼神，你把结发妻子的骨灰放在厕所，恐怕你死了得下十八层地狱。”父亲似乎真的有些害怕，他犹豫了一下，回头用祈求的眼神看向温姨。那个女人却恶毒地看着他：“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，你不是答应我，这个女人死了就没事了吗？”
「小温，就用纸箱子遮一下好了，万一她影响到你和宝宝就不好了。」温淑芳轻抚着肚子，又躺回了沙发上。「行吧，真是的，死了都不让人省心。」她怀孕了，怪不得。至于她怀了几个月，我并不感兴趣。毕竟，唯一爱着曲福州的母亲已经去世，而我，也快死了。
我安顿好母亲的骨灰，虽然曲福州只是用纸箱遮盖，但总比放在厕所强。回到卧室，我曾经的房间已被曲福州改成麻将室，衣柜和书架不见了踪影，我睡了多年的折叠床被随意立在角落，床垫露在外面，沾满了各种污渍。只有我的床单，干干净净地叠放在一个破纸箱里，里面还有我的毕业证和荣誉证书。我知道，这是母亲为我做的，也许这是她唯一能为我做的了。因为她最爱的还是曲福州，但我觉得这样就足够了。
我把家里所有关于我和母亲的合照都烧了，只留下两张单人照，用作遗像。毕竟，我也快死了。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出门，感觉身体越来越痛，尤其是下腹。我想，肿瘤大概已经转移了。可能是肝脏，也可能是骨头。我已经顾不上这些，因为我快死了。
我像往常一样躺在床上，温淑芳的哭声从门外传来。这几天她经常这样，大概是孕吐反应。我以为很快就会安静下来，但这时，我的房门被推开了。
进来的是曲福州，手里拿着一根铁棍。他问我是否偷了温淑芳的金手镯。我从床上挣扎着坐起，凹陷的面颊让他吃了一惊。我告诉他我没有偷。他似乎被说服了，转身离开。但这时，外面的哭声更大了。
「所以你不相信我了？曲福州，我才三十五岁，给你这个五十岁的老头生孩子，你却不信我？」温淑芳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，「那个女人死了不说，现在又来一个，你真当我温淑芳好欺负啊？」听声音，曲福州急坏了：「淑芳，你别哭，别伤到孩子。这样，我再给你买两条金手镯。」温淑芳立刻停止了哭泣：「那得五万块，你有钱吗？」我不知道他们后面说了什么，第二天，我的行李箱不见了。里面有我和母亲的遗像，那是我生命的寄托。
我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，走出去问道：「爸，我的行李箱呢？」曲潇潇正在给温淑芳的肚子涂精油，他头也不回地说：「什么照片，我不知道。」温淑芳抬头看了我一眼：「真丑，又脏兮兮的，老公，我给你生的儿子，肯定比那个贱女人生的强。」曲福州开心地又涂了几圈油。他们一家人说说笑笑，却没有人看我一眼。
「都他妈的给我闭嘴！」我大声喊道，「曲福州，我的行李箱呢，你到底把它怎么了？！」我死盯着他，他被我的眼神吓了一跳。「你眼睛瞪那么大干什么？！」他吼道，「那是我的！你凭什么拿走！你这个禽兽！」
曲福州似乎没想到我会反击，他站起身，手上还沾着妊娠油，一巴掌扇在我的脸上。我身体失去平衡，重重地撞到了后腰，感觉骨头都要碎了。曲福州愤怒地大声说：“行李箱我已经卖了，留着只会带来霉运。”
我挣扎着想要去拿手机，想要报警。曲福州上前一步，将我狠狠地扔在地上。“曲潇潇，我是你爸，你偷了东西就该还。”他吼道。
“我没偷。”我坚持道。
温淑芳尖锐的声音响起：“难道金镯子能自己长腿跑了？就是你，贱丫头，手这么脏，和你那个妈一样。”
“老是偷用我的化妆品，她想和我一样漂亮，结果呢，还不是人老珠黄，真是可悲。”温淑芳继续嘲讽。
曲福州拍了拍推我的手，仿佛触碰到了什么不洁之物，一脸的厌恶：“怪不得你妈以前就说你手脚不干净，你自己妈都这样说，你还不承认。”
“出去别说是我女儿，丢人。”曲福州说道。
我喘着粗气，艰难地说：“我妈没说过。”
曲福州揪着我的脸，恶狠狠地说：“曲潇潇，你初中偷家长，高中偷老师，能偷的你都偷，你就是个惯犯，除了你还有谁？”
“你也别说我冤枉你，这都是你妈和我说的，要不然我怎么能知道。”他冷笑着说。
我无法相信这是我妈说的：“她不可能告诉你的！”我感到崩溃。我知道妈妈爱曲福州胜过我，但那是我只告诉她的秘密。
温淑芳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：“曲潇潇，你妈最是个贱女人，她到死都在给我做饭。”
“她主动要求的，不要钱的保姆不要白不要，死的也真是巧，衣服还没给我洗就死了，真是晦气。”温淑芳的话语中充满了轻蔑。
我摇着头，不愿意相信：“不是的，我妈不是那样的。”
曲福州见我像是疯了，他拉起温淑芳的胳膊：“走，我们回屋，小心这个疯丫头伤到你。”
我站在原地，灵魂被巨大的震撼所震慑。那天我和妈妈躺在一起，我告诉她班里有人说我偷东西。可我没有，但不知道为什么老师的钱包会在我的桌子里。妈妈说她是信我的。她说过的，她信我！
曲福州是为了激怒我，他的话不可信。就算妈妈再爱他，也不会伤害我的，不是吗？明明我在家里的床单都是妈妈替我整理干净的，我的东西她都留着。她……也爱我的吧。
曲福州把温淑芳送回房间，他又从卧室里出来，把一叠信丢在地上：“看看吧，这是***东西，可别怪我没提醒你，你能活都是靠我。”
“你就安安分分的呆在家，过几天去找个工作，出去卖也行，你弟弟马上出生了，你得多挣点钱。”他冷冷地说。
我只听见了曲福州说这是妈妈的。我趴在地上，无力地只能匍匐前进，小心翼翼地把一张张泛黄的纸捡起来。我要爬回房间，自己看。
我爬上床，身体已经没有力气动弹。休息了十几分钟，我拿起信翻看。纸张已经泛黄，但上面的字让我灵魂都在震颤。
【我怀孕了，福州很高兴，我希望是个儿子，因为福州喜欢。】
【我生了个女儿，福州为了安慰我说他不嫌弃，可我想杀了她，因为她太漂亮了。】
……
【曲潇潇不承认她偷了东西，果然是坏孩子，但我杀不了她。】
【我***有问题了，不能给福州生个儿子了，我想杀了曲潇潇，都怪她从前在我肚子里乱动，她就该死。】
……
【我好像病了，但是温淑芳说她能给福州生儿子，我要每天给她做有营养的饭。都怪曲潇潇，要不是她，我就可以给福州生个儿子了。】
一张一张又一张，每一张妈妈都希望我死。难道我就真的该死吗？我以为妈妈只是爱曲福州比较多，无论如何她都会给我一点爱吧。可事实上，对她来说，我只是一个抢走她丈夫的坏女孩。
我疼极了，心脏像是被扭成了一团。可我好像又有点庆幸，我真的要死了。我死了，妈妈你会为我难过吗？不会吧，你大概会开心地笑一场。那个坏女孩终于死了，不会再来勾引你的福州了。
可我……一直以为你是爱我的。至少有一点吧。
